槟城的清欢茶坊 Qing Huan Tea House, Penang

在槟城浮罗池滑的古晋巷，有一间已改装为商业用途的马来高脚屋，是一家中式茶馆，名为清欢茶坊。马来西亚文“浮罗池滑”是“老鼠岛屿”的意思，“古晋”则是“猫”；因此，马来西亚知名作家马盛辉以《鼠岛猫巷》为题，写下了他与清欢茶坊的心情故事。

《鼠岛猫巷》

作者：马盛辉（2006，马来西亚）

这个鼠岛，不是一个岛。这个猫巷，也不是一个巷。只是我无意中发觉位于Pulau Tikus的那条Lorong Kucing，如果这么造字面翻译出来，还真有点意思。有鼠才有猫嘛。槟城某些报章把Pulau Tikus音译成“玻璃池骨”，更是耐人寻味。玻璃池里有骨头？莫非鱼都被Lorong Kucing的猫吃了？

可是我要说的，跟猫和鼠都没有关系。

我要说的，是在鼠岛猫巷内，某间高脚屋的，从外面看起来像娘惹式住宅的中式茶馆。

那儿藏着我许多悲欢的记忆和憧憬。这是许多常在那儿与我品茗用餐，交谈的友人，员工甚至老板娘所不知道的。他们印象中的我，就是那个每次一进来就先望望厢房里有没有人的熟客。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坐下来泡茶，吃吃，看看书。那个永远都是点桂花乌龙，荷叶包饭和红茶鸡汤的老师。

虽然厢房是没有隔音的，常常受到厢房外顾客的干扰，但我还是喜欢坐在里头。即使有时候来到，没有其他客人，我也想躲进厢房内。就好像有些人的屋子再怎么大，从外面一回到家，就想窝在自己的房里一般。也许我是鼠岛的鼠，要躲开猫巷的猫吧。

时日久了，我真的把那个仅有的厢房当作是我的房间。是我不工作时，上来回忆，思考和幻想的“不工作室”。很多时候，老板和员工都没有看到，我一打开门看到里面挤满顾客，就想也不想地掉头走了。

有时候在厢房内，听着外面其他顾客的喧哗或低语，也是一种情趣。想像自己是古时候那种开店的老板，坐在楼上阅报，却耳听四方，俯望楼下的一切动静。有时候听到一些很好笑的话或肤浅的论调，会自顾自的摇头。但回想自己也可能是被别的顾客嘲笑的自私鬼或孤僻成性的人，也就不去在意。毕竟，这地方还算是美丽的。尤其是坐下地板趴在低矮的茶桌上，就很不想再起来了。

如今，要求顾客脱下鞋子，而其楼板走起来又嘭嘭作响的餐饮店已不多。而能够保留屋子本来的旧时洋楼结构和格局的也愈来愈少了。单单是看到员工点菜后，要走下楼到后面的厨房，就有一种住在高脚屋上的感觉。因此每回坐在厢房内，我就很自然地想像茶馆外的那条猫巷（当然，是一条柏油路）是条水道，顾客都坐船来到茶馆门外的那个石阶，像乡间的小码头，可以从摇晃的船踏上平稳的石阶，三两步就进入茶馆的典雅中…… 常常，在雨季的日子里，特地冒雨赶来，从滂沱大雨中闪身进来静静的茶馆内，就有一丝暖意。

我常常跟老板娘说，可惜茶馆外的空地不大，不然大可种些浓荫大树。这样的话，茶馆墙上那古老式的一整排窗口，就可以打开来，让顾客可以倚窗乘凉，根本不必安置空调了。如果是在我想像中的，还可以跟窗外水道上的船客打招呼，或向载满干料的船家买些如花生米瓜子之类的来佐茶。从窗外的船上递进来的感觉毕竟是不同的……

也只有在这儿才能喝到不怎么受欢迎的桂花乌龙。个人觉得它比起同类型的花茶茉莉香片来，与茶叶的融合更平和舒畅，而不会让你感觉花味盖过茶味，喧宾夺主。又或许是我依然在怀念着当年游杭州西湖时，在南山那个叫满觉陇的村庄内所看到的家家户户，漫山遍野的桂花树……

于是我总爱让自己品尝桂花香沁入茶香之际，也同时享受着荷叶香沁入糯米香。让花叶草木在自己的饮食中起作用，却又不吃下肚。如果荷叶包饭再加上前阵子的菜单上有的莲藕鸡饼，那就使我更神游西湖了。我是真的在品尝美食吗？我其实是在吃喝记忆和消化梦幻……

当我在独坐静思时，无数的容颜总是飘荡在厢房的空气中。有些是曾经与我盘膝并肩品茶至深夜的，有些是始终都没有跟我交谈过却令我无法忘怀的。 欢笑和抽泣交织着。我常常因此而觉得自己是多么不善于交往，不善于营造现实中的美好，而只能像饮茶般，追求瞬间即逝的清香和禅意……

鼠岛本身不是一个岛，却是我的心常常停泊的孤岛。猫巷本身不是巷，却是我心中某条通往梦境的窄巷，一路飘逸着桂香，荷香与茶香……

这家茶馆，有一道我自己下厨的小菜，叫孤寂。

（转载自马盛辉的《NOSTUDIO》）

清欢茶坊
地址： 7, Lorong Kuching, Pulau Tikus, 10350 Pulau Pinang, Malaysia
电话： +604 2278988
手机： +6012 5613705
传真： +604 2272767
网站： www.qinghuantea.com
联系人： 梁小姐
营业时间：星期二至日1100时- 2300时，星期一休息